成渝武术散打擂台赛刚刚落幕,宗申武术俱乐部教头何谨余就接到朋友电话,要他帮忙打听一位选手的人品。与足球联赛国家队教练现身赛场选秀差不多,武术比赛向来也是富豪选拔私人保镖的重要渠道。这次,一名富豪就看中某级别的冠军,准备待其退役后,招揽至麾下充当私人保镖。业内统计,护卫重庆顶级富豪的私人保镖估计约80人,他们拿着不低于5000元的月薪,贴身保卫富豪的安全。
26岁的吴军是时下重庆富豪最欣赏的那类保镖,年轻又单纯,邻家小弟模样,社会关系屈指可数。昨中午,一身运动装的吴军悄无声息走进宗申武术俱乐部办公室,面对门口坐下。刚开始,记者以为他是运动员。“千万别拍正面,也别提我的名字,还有老板的私人保镖公司。”见面开始,他就不停重复着这几句话。抛头露面是这行的大忌。不过,由于联系人是他的武术师傅,“一日为师,终身为父”的古训让他作了些让步。
被房地产女老板选中
吴军现为一名资产上亿的房地产女老板服务,她是他的第一个雇主。吴军是在2001年一次散打擂台赛上被女老板选中的。那时,她身边跟着三个顶级私人保镖公司的职业私人保镖。而他,是俱乐部当家小生,还兼任教练。保镖经历仅是跟师傅一起,受聘在文艺演出会保护过宋祖英、潘长江等影视歌星不被打扰。出身綦江农村的吴军当时想了很久也没弄明白,老板怎么会一眼相中自己。他长着张娃娃脸,在一帮打比赛的师兄弟中,他的外貌是最没有威慑力的,常被他们批评缺少江湖气质。赛后几天,老板请他吃饭。饭后,在房地产公司健身房,老板身边最厉害的保镖向他挑战。结果,得过1998年全市散打亚军的他只花了几秒钟,就将对方摆平。女老板开出每月5000元底薪请他,吴军动心了——放弃学业到城里打工,不就是为了多挣些钱,让家人过好日子吗?
保镖的必修课
吴军名片上的职务是总经理助理。上班第一天,老板就对吴军的平头提出异议,“赶紧留长,你现在身份不同了。”接下来的日子,老板不时塞钱给吴军,让他去买点正式的衣服。刚开始,吴军只捡便宜的买。出席了几回大场合,被老板批评几次后,他开窍了,全买名牌。在老板安排下,吴军还取得驾照。老板有专职司机,让吴学车是为了“以防万一”。单按工资单看,吴军的工资不如那些项目经理。“但老板会隔三茬五给我零用钱,都是千儿八百的给,还不算过年过节的大红包。”吴军说,论实际收入,他在保镖公司仅次于老板。而他的工作,就是24小时待命,做老板影子。早上赶到老板家,与她一起坐车出门,全天跟随;晚上再送她回家。碰到老板在公司办公,他要么在一旁打电脑游戏,要么,去健身房练功。他有两个手机,一个是联络家人、朋友的,晚上关机。另一个是老板专线,24小时开机,号码只有老板知道。
愿为老板做一切事
在中国保镖公司这个行业里,吴军是被人羡慕的对象。第一,他跟了一个行事低调、不爱应酬的女老板,安全系数很高,常做的危险事就是提装满百万钞票的口袋;第二,这个女老板像姐姐一样对她,还解决了他老婆的工作和儿子的户口。“她对我像家人一样,不管什么危险,我都愿意为她承担。”吴军是个懂得感恩的人,他常给老婆讲,他的今天是老板给的,老板无论让他做什么,都会赴汤蹈火。
事实上,由于老板行事低调,几年来,他只为她出过一次手。那是在一间酒店外,三男一女喝醉了,挡在他们车前不让。老板与之理论,对方一男子竟扬起拳头,准备袭击老板。吴军轻轻一拳出去,男子鼻子缝了6针。事后,吴军赔了200元医药费,钱当然是老板出。“老板让你杀人,你也去?”老婆,还有老家的父母都这么问过。“她是做正当生意的,不会有这种事。”吴军总这样回答。他被其他老板用更高价钱挖过,但他没干,因为有情有义,又从不惹是生非的老板还是难找。他打算一直跟她干,直到干不动为止。按行规,这时老板一般会给个几十万元安家费,要么就安排一个位置,扶持他依托公司做点小生意。
随时随地警惕偷袭
这天,跟吴军一起出现的还有师兄张浪。他30岁,现任摩帮老板私人保镖,跟过4名老板了。张浪一进门就一屁股坐下,拿起桌上的重庆晚报,翘着二郎腿看起来。教头何谨余没吭声。他悄悄靠近张浪,猛然挥起拳头,向他脑袋打去。张浪迅速举起双手,一手伸向何谨余面部,另一手,护住自己的头颈。“师傅,我这不是休闲时间吗?”他有些委屈地盯着何谨余。“做这行,随时随地要提高警惕”,何谨余板起脸训他。这是师徒间常玩的偷袭游戏。部队武术教官出身的何谨余给张浪他们制定了严格的保镖行为守则。
站,天再冷,手也不能插进口袋;坐,保持马步姿势,坚决杜绝二郎腿;行,离墙壁或身边的遮挡物要有2米左右的距离;就餐,必须将老板安置在最里面,自己面对包房门口而坐;开房门,要站门边,随时做好封堵进攻准备;开车门,两个保镖须一前一后,将老板夹在中间……
这并非为了单纯的礼节,而是工作需要,随时防备被人袭击。据张浪称,入行近10年,尽管常跟老板上高级餐厅、夜总会,但他没吃过一口安乐饭。
江湖历史
昔日似打手今天像经理
一名培养出20多名现役保镖的“老江湖”透露,重庆最早一批保镖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出现的。人员构成多是退伍军人、武术运动员以及混社会的。那时,高大威猛型保镖比较吃香,因为当时的富豪多半刚刚发家,喜欢炫耀,要求保镖从外貌看就有威慑力;而现在,传言中的仇富心态及频频发生的富人绑架案、谋杀案让这一阶层行事低调了不少,反映到保镖公司问题上,则体现为越不引人注目越好。
张浪和吴军可以被看作是两代保镖的代表。就张浪那一代而言,比较接近电影小说中的描述。张浪记忆中最难忘的场面是他们8名保镖穿着同色风衣、同色墨镜跟在老板后面,派头十足,只是为了去吃饭。这一代保镖经历要沧桑得多,为了寻找一个做正当生意,安全系数相对较高的老板,经常跳槽。
而现在的老板少了摆谱,而注重实用,且是以秘书、助理、司机等身份出现,绝不引人注目。据悉,这批私人保镖中的大多数并没像普通保安一样在警方备案。在他们看来,私人保镖与普通公民没有任何区别,他们所做的只是被动防御,而不主动进攻。
私人保镖也是吃青春饭的行当。干得最久的,不超过35岁。据说重庆最早一批保镖中混得好的,已在昔日老板的提携下,成为成功商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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